诗歌的画面美（二）

涂键

      许许多多的古人对诗歌的“画面美”进行过许许多多的探讨。如何构建诗歌的“画面美”呢？有的在诗歌创作上加以总结，有的在修辞手法上进行归纳，有的在句与句连接上进行探讨，还有的在诗词风格上阐述观点，等等不一而足。
      在诗歌写作上如何构建诗歌的画面美呢？古人总结出写作技巧，主要有：凤头、猪肚，承转、豹尾、赋陈、立意、体察、分析、描状、情景、境界、诗眼、线索、宾主、小大、实虚、内外、哀乐、擒纵、淡奇、隐露、庄谐、动静、形神、正反、少多、曲直、真假、加倍、进层、倒插、逆挽、反接、突接、仿效、点化、白描、点睛等等。略举例说明：

      凤头法，古人写文章或写诗词有“凤头、猪肚、豹尾”的说法，“凤头”是传说中的凤凰的头，说文章的开头要像“凤头”，要写得精彩，写得漂亮，这样才能紧扣读者的心弦，让人愿看、要看、想看下去。如唐·刘禹锡《西塞山怀古》：
      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作者开头指出了伐吴的主要人物王浚，他征伐的出发点是“益州”，目的地是“金陵”，此次作战，他建造了极具威慑力的“楼船”，这是他取胜的关键之一。“王气”则指吴政权，与“楼船”相对应，指出西晋的军事力量的强大直接导致了吴政权的灭亡。此二句中最值得玩味的是“下”与“收”二字，“下”字很容易让想到西晋军队的势如破竹，而“收”本已写出吴军的孱弱无力，再用“黯然”修饰，更让人想到吴主孙皓的昏庸无能。
再如唐·崔护《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诗的开头两句是追忆。“去年今日此门中”，寥寥数字点出时间和地点，写得非常生动具体，足见这个因素，在诗人心中的地位，早已铭记心中。第二句是描写佳人，诗人拈出一个人人皆知的形象——桃花，春风中的桃花是何等的艳丽，而“人面”竟能“映”得桃花分外红艳，足以烘托“人面”之美；再者，本来已经很美的“人面”，在红艳艳的桃花映照之下定是显得更加青春美貌，风韵袭人。一个耀眼的“红”字，正是强烈地渲染出这种相映生色的景象和气氛。面对着这一幅色彩浓丽、青春焕发、两美相辉的人面桃花图，不用说姑娘的神采美貌如在目前，就是她的情态，诗人的心事，彼此藏在心中的欢爱和兴奋，也都是可以“思而得之”的。
      开头，古人强调要“凤头”，开篇渲染气氛，为后面留下广阔的空间。

      承转法，诗文写作结构章法方面的术语。“起”是开端;“承”是承 接上文加以申述;“转”是转折，文章从正面反面立论，诗词往往用表示转折的词为结句埋下伏笔；“合”是结尾。如唐·杜甫《送人从军》：
      弱水应无地，阳关已近天。
      今君渡沙碛，累月断人烟。
      好武宁论命，封侯不计年。
      马寒防失道，雪没锦鞍鞯。
承转指有了凤头后，还要“承”， “承”不妨和缓。“转”要求异军突起，这样就有波澜，有起伏，从而避免平铺直叙。“今君渡沙碛，累月断人烟”沈德潜《说诗晬语》评论说是“和平”。下接云“好武宁论命，封侯不计年” 异军突起。“今君”句说你要渡过沙漠，要走好几个月，没有人烟。“好武”两句，勉励他努力作战，不必讲命运，不必为封侯。 再如唐·李白《客中作》：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此诗起句“兰陵美酒郁金香”，既贴题，又突兀；第二句：“玉碗盛来琥珀光”紧承上一句“美酒”来说，连贯、自然。这两句说明了朋友的盛情款待，李白畅饮美酒的情景，这才使第三句转到抒情，第四句表明了看法：“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第三句用“但使”两字明转，且为第四句作了引线；而第四句表达了诗人昂扬振奋的精神状态和豪放不羁的个性，一扫古人作客时怀乡的凄楚情绪。

      “豹尾法”， 比喻乐曲﹑诗文坚劲有力的结尾部分。如唐·杜牧《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这首小诗，第一句交代情景、环境、气氛，是“起”;第二句是“承”，写出了人物，显示了人物的凄迷纷乱的心境；第三句是用设问一“转”，提出了如何摆脱这种心境的办法；而这就直接逼出了第四句，成为整篇的精彩所在—“合”。在艺术上，这是由低而高、逐步上升、高潮顶点放在最后的手法。所谓高潮顶点，却又不是一览无余，索然兴尽，而是余韵邈然，耐人寻味。 再如唐·李商隐《无题》：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结句作者用递进式的比较，突出了刘郎可望不可即的那种无可奈何的心理。有趣的是后宋代宋祁写了一首宋词《鹧鸪天》，大多从李商隐诗里摘出的，词云：“画毂雕鞍狭路逢，一声肠断绣帘中。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如龙。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词的表面意思很简单，一看就懂，主要是创作经历很有意思：宋祁“上班”途中遇见几辆宫车，一阵风吹过掀起了一辆车的帘笼，而他也刚巧正侧过脸去。于是就像无数电影里常见的慢镜头一样……面对着风神俊朗的宋祁，车里那位俏美的宫女不禁春心萌动，惊呼一声:“哇!是小宋哎!”这一声娇呼如同温软的小手，挠酥了小宋的耳朵，也揪住了小宋的心。当晚，彻夜难眠的他填了这首《鹧鸪天》。一见钟情的宋祁本来没敢抱什么奢望，填词也只是慰藉一下自己的相思。谁料仁宗皇帝不但知道了此事，而且还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既有隐秘突然暴露的羞愧，又有怕受责罚的担忧，可怜的宋祁如坐针毡，错，如临深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看着他这副滑稽的窘迫相，刚才故作严肃的宋仁宗再也绷不住脸，放声大笑:“有我成全你，一万重蓬山也远不到哪里去!”原来，宋仁宗早已派手下人广泛调查，而在紧要关头那位宫女也勇敢地站出来承认了。当晚，小宋就把那个美丽的宫女领回了家。
      因本人水平有限不能将所列的创作方法一一道来，敬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