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往事之《老屋》

白衣素手

   睡在老屋是可以看见天上星星的。   

   记忆里，与老屋相处最幸福的时光便是夏天的晚上睡在奶奶铺好的竹床上，奶奶一边替我扇扇驱蚊，一边讲一些奇闻异事，那时候老屋所有的门都是敞开的，从老屋的天井上望去，繁星满天，而我就躺在繁星下，在奶奶的慈爱与温柔中恬静的进入梦乡，直到清晨被老屋里的锅碗瓢盆的声音唤醒。清晨睁开眼睛便是看老屋的天井，若是晴天，那一方的颜色定是纯净的蓝蓝，若是雨天，便有如珠帘一样的雨线滴滴答答落在天井里，溅起漂亮的水花。当然也有阴天的时候，不过奇怪的是对阴天是什么样子已经没有印象了，我这人就是这样，习惯记住美好的东西。
    老屋分上中下三殿，是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爷爷的堂兄弟和爷爷各占一半，我喜欢在中殿和下殿玩，而对上殿有着莫名的恐惧心理，除了上殿摆设着灵牌的，气氛比较严肃外，还因为上殿住着一位老婆婆，是二爷爷的母亲，在我懂事的时候就觉得她很老很老，住在上殿的一件黑屋子里，那间屋子其实是有窗户的，但是从未看见开过，不知道二爷爷的母亲得的是什么病，整天卧床，只有在天晴的日子里才偶尔看她被后辈们扶出来晒太阳，二爷爷的母亲还养了一只猫，总是穿梭在黑屋子与上殿天井射进来的阳光里，发出幽幽的叫声，这是我感到最为恐怖的事，也是我以后对猫有着莫名的恐惧的起源。后来，老婆婆终于病逝了，老屋的上殿便设了灵堂，因为按老家的规矩，纸屋子要等到七月半的鬼节才能烧，所以那纸屋子放在上殿放了很长一段时间，而那只失去主人的猫整天就呆在纸屋子的旁边，偶尔溜下来觅食，大多数时间总是用它幽幽的眼神看着一切，或许是什么都没看，可是那眼睛每每遇上我的眼睛时，我都要忍不住从心底生出寒意，这种对猫的感觉一直延续到现在，所以尽管有很多朋友喜欢猫，但我始终对猫有着由来已久的恐惧，不喜欢猫，也不喜欢老屋的上殿。
    大多数时候，老屋是可爱的。爷爷在天井里养了好几只乌龟，这些乌龟特别有意思，下雨的时候有时自己会从天井的涵洞中爬出去，在村子的沟渠里游玩一圈之后又会爬回来，总之是不会走失的，最让我兴奋的是小乌龟出生的日子，忽然一夜之间醒来就多了好些只小乌龟，往天井的各个小石柱上爬，大概是一出生就想打探外面的世界呢，这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有好多小伙伴了，当乌龟的爸爸妈妈出去觅食的时候，这些小乌龟会在天井里嬉戏玩耍，那时候我会和它们说话，向它们倾诉自己想爸爸妈妈的心情，现在想来觉得是不是所有大自然的生灵都是有心相通之处呢，我这个小家伙和它们这些小家伙居然会有说不完的话。
   老屋没有空调和风扇，但却是冬暖夏凉，冬天很冷下大雪的时候，奶奶会生起火笼，那种火笼是可以坐的，用的是木炭，坐上去暖和极了，只是要小心不要让衣物沾着火笼的火盆便没事。坐在火笼上看天井里纷纷扬扬的雪花也是最美的一件事，那时往往是农闲时刻，于是有好多小伙伴一起玩，还有大人聚在一起谈心娱乐，因为年关，还有很多年货可以吃，这个时候也是爸爸妈妈将要回来的时候，所以一直觉得心里暖暖的，在我幼小的心里，这些便是幸福的全部了。而夏天最幸福的事便是一边享受奶奶的抚摸一边听着故事一边看着天井上方的星星入睡。
    老屋最有轰动性的事便是爸爸买来的电视，那一年除夕，老屋挤满了家族几乎所有的人，他们都是来看电视的，包括我在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电视，第一次知道外面居然有着这么大的世界，后来，爸爸妈妈接我到他们身边上学，于是我告别了老屋，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有时间就回去，而再后来，事情多了，寒暑假也很少回去了，再后来，事情越来越多，随着爷爷奶奶的搬迁和逝去，老屋也慢慢成了记忆，成了往事。
   有一年回故乡，突然想去老屋看看，七拐八弯才在故乡一大片的新房子中找到了老屋，由于年久失修，老屋就像废墟一样让我的心隐隐生疼。无数的尘网挂在废旧的屋梁上，从天井上射过的阳光仿佛穿越了N年的时光，带着岁月的痕迹在尘网中过滤着寂寞，印证着往事。

渔歌

仿佛很遥远的事又觉得就在眼前

白衣素手

渔歌 发表于 2012-10-10 10:23
仿佛很遥远的事又觉得就在眼前

老屋是很遥远的事了，可是那些事和童真有关，所以一直觉得是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