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稼轩词中的梦字与梦境

渔歌

浅谈稼轩词中的梦字与梦境

胡平贵

辛弃疾（1140年5月28日－1207年10月3日），字幼安，号稼轩，山东东路济南府历城县（今济南市历城区遥墙镇四凤闸村）人，南宋豪放派词人，人称词中之龙，与苏轼合称“苏辛”，与李清照并称“济南二安”。他不仅在宋代是“南北两朝，实无其匹”的爱国词人，同时是整个中国古代文学史上为数不多的伟大作家之一。

辛弃疾有词集《稼轩长短句》，现存词629首，数量为宋人词之冠。词作题材广泛，风格多样，而以慷慨悲壮的爱国词为其主调。

从600多首词中看，涉及梦字的有89首之多。其中不乏脍灸人口的名句，如：“野棠花落，又匆匆、过了清明时节。刬地东风欺客梦，一枕云屏寒怯。”《念奴娇 书东流村壁》“过眼溪山，怪都似、旧时曾识。是梦里、寻常行遍，江南江北。”《满江红江行和杨济翁韵》“少日对花昏醉梦，而今醒眼看风月。”《满江红》“有鹿从渠求鹿梦，非鱼定未知鱼乐。”《满江红 游南岩和范廓之韵》（鹿梦一词出自《列子.周穆王》）。“别后两眉尖，欲说还休梦已阑。”《南乡子 舟中记梦》。“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清平乐独宿博山王氏庵》。

北宋靖康二年（1127年）金兵攻克汴京，三月底， 金帝将徽、钦二帝，连同后妃、宗室，百官数千人，等押送北方，史称“靖康之变”。 至此，北宋灭亡，中原大片国土沦陷。靖康二年（1127年）五月初一，赵构在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即位，是为宋高宗，改元建炎，史称南宋。

建炎三年（1129年）旧历二月，金兵奔袭扬州，宋高宗赵构狼狈渡江，经镇江府到杭州。建炎四年（1130年）夏，金兵撤离江南后，赵构又回到绍兴府（今浙江绍兴）、临安府（今浙江杭州）。并于（1131年）改年号为绍兴。

绍兴二年（1132年），高宗迁都杭州，南宋朝廷初步在东南站稳了脚跟。 迫于形势他起用岳飞、韩世忠等大将抗金，但大部分时间仍重用主和派的黄潜善、汪伯彦、王伦、秦桧等人。

绍兴十年（1140年），各路宋军在对金战争中节节取胜时，宋高宗担心将领功大势重，且朝廷财政不支，一意求和，便下令各路宋军班师。

绍兴十一年（1141年），宋高宗下令解除岳飞、韩世忠等大将的兵权，向金表示坚决议和的决心。不久，他与秦桧制造岳飞父子谋反冤案，以“莫须有”的罪名加以杀害，遂同金朝签定了屈辱的“绍兴和议”，向金称臣纳贡。

因“绍兴和议”以及“隆兴和议”的签订，宋金双方在一定的时间暂时停止了敌对行动。在南宋统治内部，围绕着抗金还是和议的问题主战派和主进行了长期而又激烈的斗争。在辛弃疾出生前13年，山东一带即已为金兵侵占。辛弃疾出生在济南一个“代膺阃寄”的大族家庭，他祖辈对国家和民族是忠心耿耿的，其祖父辛赞南渡时虽被迫留在金朝，但他并没忘记“抒君父所不共戴天之愤”,年轻的辛弃疾就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绍兴三十一年（1161），辛弃疾21岁时率两千民众参加耿京领导的抗金义军并担任“掌书记”，次年奉表归南宋，任江阴签判。辛弃疾南下时，正值南宋统治集团渔金朝订立“隆兴和议”之际，主和派气焰嚣张，坚持抗金的辛弃疾不能不受到压制。在江阴签判任满之后，便落职闲局了三年，后因著名抗金将领虞允文得势，辛弃疾通判建康府，又升任司农寺主薄。在此期间曾向宋孝宗奏陈《美芹十论》，分析敌我形势，提出强兵复国的具体规划；又上宰相《九议》，进一步阐发《十论》的思想；都未得到采纳和施行。

由于辛弃疾对于中原地区的人民和土地怀有深厚的感情，他怀念家乡，盼望着“能使神京再复，款曲闻家山”，惦记着“中州遗恨，不知今夜几人愁”。可以说，他的梦，就是复国梦，统一梦。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他难以入睡，“起望衣冠神州路，白日消战骨。”“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为了收复中原，他“梦中行遍，江南江北”，并发出“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的叹息。

而他梦境描写的也就是借此表达杀敌报国的雄心壮志，如“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看试手，补天裂。”“袖里珍奇光五色，他年要补天西北。且归来、谈笑护长江，波澄碧。佳丽地，文章伯。金缕唱，红牙拍。看尊前飞下，日边消息。料想宝香黄阁梦，依然画舫青溪笛。待如今、端的约钟山，长相识。”“闻道清都帝所，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
    然而，由于朝中主和派势力强大，辛弃疾等主战派总受到压制，忧郁而不得志。公元1181年，辛弃疾来到江西上饶带湖心居，开始了 他长达二十三年的山水田园生活，这是他政治上受到压制的年代，但也是他创作上大丰收的年代。因而创作了许多歌颂大好山河的词，如“曾与东山约。为倏鱼、从容分得，清泉一勺。堪笑高人读书处，多少松窗竹阁。甚长被、游人占却。万卷何言达时用，士方穷、早去声与人同乐。新种得，几花药。 山头怪石蹲秋鹗。俯人间、尘埃野马，孤撑高攫。拄杖危亭扶未到，已觉云生两脚。更换却、朝来毛发。此地千年曾物化，莫呼猿、且自多招鹤。吾亦有，一丘壑。《贺新郎•题君用山园》”有“补陀大士虚空，翠岩谁记飞来处。蜂房万点，似穿如碍，玲珑窗户。石髓千年，已垂未落，嶙峋冰柱。有怒涛声远，落花香在，人疑是、桃源路。  又说春雷鼻息，是卧龙、弯环如许。不然应是，洞庭张乐，湘灵来去。我意长松，倒生阴壑，细吟风雨。竟茫茫未晓。只应白发，是开山祖。”《水龙吟•补陀大士虚空》还有“一水西来，千丈晴虹，十里翠屏，”这一切无不表现他心目中梦的境界。

辛弃疾虽然寄情与山水，同时一刻也没忘记抗金报国，收复中原的大事。公元1204年，宋宁宗起用部分主战派，准备北伐。辛弃疾先后被任命为浙东安抚使和镇江知府。他信心满怀地向宋宁宗提出“愿付之元老大臣，务为仓猝可以应变之计”的建议。但“叶公岂是真好龙”，他的梦想又一次破裂，1205年朝廷借故免去了他镇江知府之职。公元1207年夏天，68岁的辛弃疾满怀悲愤，大呼数声“杀敌”离开了人世。我想此际他脑海里一定是横刀跃马，率众杀敌的壮丽梦境。